十月初,南半球上午十一点半。
一艘从巨大的漆黑游轮从奥克兰港口出发，途径汤加、开往印度洋西南岸的毛里求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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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后，杨侑然和江亦在汤加下船了,十月初的汤加炎热而潮湿，下了一场阵雨。
而江亦的假期余额还剩十天。
——十天前。
两人购买民航的机票飞往皇后镇,杨侑然在皇后镇喂了两天鸭子后，江亦租车自驾回到奥克兰，两人再从港口换游轮，最后、抵达汤加群岛。
江亦规划的行程不算密,以闲逛和看风景为主。来汤加是因为两人在网上看了半天攻略,杨侑然兴奋得一晚上没睡,仍然选择困难。
他实在决定不了去哪儿,最后抽签选中的汤加。
所以这个目的地带着随机性，但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。江亦查了一些资料，制定了行程,告诉他：“十月份汤加群岛有鲸鱼，大翅鲸和抹香鲸,甚至座头鲸。”
“我们要去追鲸鱼吗？去这里去这里！”杨侑然好久没有远游了，还是和男朋友一起,对这趟旅程的期待感拉满。
为了追鲸,杨侑然还去机构学了半个月潜水,带了一套潜水服和装备出发。
两人下船后,酒店开车来接,杨侑然已经迫不及待地问车上的管家了：“最近鲸鱼出来的概率大吗,我们明天出海能追到吗？”
管家点头，给两人发冰毛巾以及水果冰棒，语气友好而亲切,：“你们来得正是时候，最近有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，在汤加出海追鲸，酒店也有相关的行程，如果你们想去，抵达后可以在潜水房了解一下。”
江亦和杨侑然坐在汽车后座，肌肉线条结实的长臂以一个包围性的姿态拢在杨侑然肩头。
江亦穿一件黑色半袖衬衫，白色印椰树花纹的沙滩裤，黑色墨镜架在高挺鼻梁上。侧头和杨侑然说话时，完全露出带有攻击性的侧脸轮廓，耳语道：“预定了明天早晨的船出发，如果天气好的好，明天我们就能看见。”
杨侑然咬着冰棒：“好哎！出海潜水需要保持充沛的体力，我们今天晚上八点可以睡觉吗？”
江亦打开手机：“我调闹铃，八点前会让你洗澡。”
杨侑然靠在他肩膀上，用草帽遮住眼前的阳光，从缝隙里瞧窗外的热带景观，说：“我要好好休息，前两天在有游轮上没日没夜的做，好累哦。”
江亦捏了下他的脸：“很累？约个酒店的SPA吧。”
杨侑然点头，并把手里的半根冰棒凑到他嘴边，示意他咬一口：“水果很甜的，你试试。”
汤加群岛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热爱自由潜的游客，同性情侣也不少，管家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后，便收回了目光，热情介绍着酒店的历史。
房间临海，已经是最好的了，推开门就可以穿过沙滩下海浮潜，出于热身的目的，杨侑然在下午最热的时候和江亦去浮潜了两个小时，潜水镜隔绝了海水，以防眼睛
受到不干净的污染。
在海面上，江亦也牵着他的手，不让他自己飘远，杨侑然胸口戴着运动相机，兴致勃勃地记录着珊瑚礁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。
突然间，杨侑然用力拽着江亦的手，十分激动地指着从面前过去的海龟。因为戴着潜水呼吸管而无法说话，江亦比了个OK的手势，意思是看见了，随后摘下他胸口佩戴的运动相机，指了指他和海龟，意思是给他和海龟拍照和录像。
杨侑然点头，脱离他的手游向海龟，江亦录了大概半分钟左右，等海龟游得远了，就飞快过去把杨侑然抓了回来：“还追？”
杨侑然仰起头来，一脸兴奋摘下呼吸管说话：录到了吗录到了吗？刚刚我还看见了有小海马！”
“录到了，回去再看。”江亦看他满脸水珠，在阳光下眼睛熠熠发光的样子，知道目的地选对了。杨侑然在夏威夷的时候就喜欢浮潜，也喜欢看和吃各种各样的鱼。江亦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水珠：“再潜会儿还是回去？”
“我还要玩。”杨侑然高兴地说，他已经玩不过来了。江亦点头同意，给两人手腕上戴上了类似“亲子纽带”的手环，螺旋状的塑料管连接了他们，使他们无法分开和远离对方。
杨侑然刚看见这个时很惊奇，尤其是发现这是江亦在国内网购的亲子装备时，认为他果然有点拿自己当小朋友看。
江亦则认为安全比什么都重要，玩得高兴的同时他得保护杨侑然，随时确认他的位置和状态。
亲子手环非常方便。
下午五点，两人返回酒店淋浴。
“都晒红了。”江亦用卸妆油帮他揉后颈和腿上的防晒霜，“明天要多擦一些，你换成长袖的潜水服。”
八点，江亦的手机闹铃一响，杨侑然马上关灯，准时闭眼睡觉。因为杨侑然想要个晚安吻，所以摸黑凑上去亲了亲，和江亦接了个很短暂的吻。江亦摸他的头发低声道：“晚安。”
杨侑然安心地闭上眼睛，缩在江亦的怀里，做了一个好梦。
第二天是早起追鲸。凌晨五点不到，天不亮时两人就被闹铃吵醒。
杨侑然开灯洗漱，睡眼朦胧。
江亦换了一件很严实的潜水服，胳膊上缠了个干式袋，里面是杨侑然的防晒霜、手机和和两枚戒指。
江亦帮杨侑然换衣服，也在他的胳膊上装备了防溺水臂环，又教了一遍他用法：“还记得视频吗，这个怎么用的？”
杨侑然点头：“记得，拉这个，高漂浮力的气囊就会爆出来。”
“在水下我们全程和潜水教练在一起，你跟紧我，不要看见海龟和海马就追上去了，我在哪，你在哪。”江亦边说话，边检查了他身上的装备。
凌晨六点，两人出海追鲸。江亦包了一艘追鲸船，船上除了几个船员外，一共五个专业潜水教练，一个是负责拍照的海底摄影师，一个则保持一定距离，随时跟踪和营救。由于汤加政府只允许一次同时下水四个人靠近鲸鱼，另外三人则只在船上握着
对讲机负责几人的安全。
黎明升起，船员开启声纳，利用望远镜探索海域里可能出现鲸鱼的位置。并在船上讲解鲸鱼的知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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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侑然听得相当认真，时不时发出疑问。
江亦蹲身给杨侑然穿上脚蹼，上午十一点半，太阳正烈，刺目阳光反射在杨侑然的潜水镜上，他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只跃出水面的座头鲸，激起巨大的水花！
“在那里！”杨侑然忍不住站起身，“我看见了！”
因为穿着脚蹼，险些摔倒，被江亦扶住：“别着急。”江亦低头检查他的氧气瓶。教练同时检查他们两人的装备。
白人教练抬手，指了指方向：“Ry，Evan，等下跟着我游，我们会给你们拍照并全程录像，座头鲸对人类很友好，这里经常出现座头鲸群，大概有三只或者五只以上。今天很幸运。”
船平稳下来，两人和潜水教练先后入水，游向座头鲸群。
入海后，视野完全被蓝色的海水侵占，杨侑然无法说话，只能追着教练，同时牢牢抓住江亦的手。
阳光透过海水，投下斑斓的光影，江亦的视线透过潜水镜，望见了不远处的座头鲸。
鲸鱼对人类常常保持着好奇心，没有游太久，他们就出现在了人类身边。那庞然大物在逼近时，是惊人的美感和奇迹。杨侑然心脏剧烈跳动，戴着氧气瓶他没有办法说话，拼命指着座头鲸，难以表达他的激动。
江亦点头，安抚他，带着他游过去。
杨侑然的手很用力地抓着他。
那是一只成年公鲸，正在唱歌，发出人类听不懂的洪亮共鸣音，连带着杨侑然的胸腔都在强烈地跟着颤，无法控制地屏住呼吸，。
两人靠近公鲸时，旁边的潜水员对他们进行摄影。
不远处又来了一只更大的成年公鲸，发出让人近乎灵魂出窍的声音。
杨侑然支支吾吾，指着，看江亦，好像在说：“有两只了！！”
江亦轻轻点头，把他的手指拉过来。
他单手拉开臂膀的干式袋，非常精准地取出两枚戒指，一枚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。
拇指和食指握着另一枚。
杨侑然这时还没注意到他的动作，他的注意力还在两头座头鲸身上，他望着这此生难忘的震撼一幕，潜水镜压迫着眼眶，使得他有种流泪的冲动。
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，江亦单手轻轻掰过他的脸，使他面对自己。
杨侑然说不了话，朝他露出疑问的表情，摇摇头。
江亦抬手，指了指他的眼睛，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。
意思是：“看着我。”
杨侑然点头，潜水镜后的双眸轻轻眨了眨，从嘴角冒出骨碌碌的气泡。
随即他注意到，自己被江亦扣着手指，由于水压，肢体的感觉变得没那么明显，阳光穿透海平面的折射下，杨侑然似乎看见了一道耀目的光亮在闪烁。
是自己的手。
两只座头鲸都在附近，没有走远，嗡嗡的共鸣音震颤全身，环绕着他们。
江亦牵着他的手指，为他戴上了一枚戒指。
杨侑然愣了愣，旋即不可置信，他抬手，眼睛睁大。
江亦点头，也抬手，用佩戴婚戒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着。随即江亦带着他，顺着公鲸的方向，慢慢浮出水面。
正午的烈日灼灼。
江亦摘下了呼吸管，将潜水镜拨到了额头，脸上的水珠在英俊的脸上发光。
杨侑然则还戴着这些装备，潜水的压强消失了，他身体浮在水面有些轻松感，仿佛预感到江亦要说什么了，心跳剧烈地鼓动，也忘记摘下脸上的潜水镜了。
“宝宝。”江亦注视他的双目，视线专注深邃，“愿意和我结婚吗？”
杨侑然拼命点头，着急自己说不出话来，他抬手手舞足蹈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，吐出呼吸管，喊道：“愿意！愿意！！”他高兴得快要疯掉，因为江亦不是个有仪式感的男生，杨侑然没想过他会求婚，还是在座头鲸的环绕下！
鲸鱼好像游开了，他们跃出水面喷水，海面陡然升起了一道彩虹般的光晕，美得如此炫目。
一旁负责记录的潜水员举起水下相机，冲江亦比了个大拇指。
杨侑然眼眶彻底湿润，无法预料的惊喜，他抱着江亦，想转圈但这有点难，于是杨侑然举起和他牵在一起的手。
江亦的手很热。
同款的铂金戒指缠绕无名指，在烈日下泛着碎光。
江亦：“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？”
杨侑然点头，再用来点头。
“说你愿意。”江亦说。
杨侑然稍微有点无法出声，吸了吸鼻子，跟随他道：“我愿意，江亦，我愿意的。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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