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

钟宴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。

萧弄怎么可能出现在景王殿下的私宴上……他没有请柬吧?

不对,重点是,他不应当还在面壁思过吗?

与那双凉凉的暗蓝色眸子对视了几瞬,钟宴笙忍不住低头揉了揉眼睛,又偷偷抬起头往那看去

……还在。

并且眸色越来越冰凉了。

不是幻觉。

几刻钟前的喧闹已然消失,周围死寂得可怕。

在这样的气氛里被萧弄盯着,钟宴笙就算脑袋不是很清醒,小动物般对危险敏锐的直觉也冒了出来,不由自主地抻直了腰,不敢再软软靠在钟思渡身上。

但他也不敢再往那边瞅了,垂下脑袋认真观察自己的袖子。

钦天监一天天的都在算什么?

他回去要把那本老黄历烧了。

不止钟宴笙,宴席上的部分人也窒息了。

算上景华园的斗花宴、萧闻澜带他们去长柳别院那次,还有前些日子在雁南山上的游猎。

这都第四次撞上定王殿下了!

定王殿下身高位重的,连他们的爹都很难见上这位爷一面,在此之前都是活在传闻里的,最近怎么这么容易撞上?!

今日出现在景王殿下的私宴上……难不成是为了钟宴笙?

众人的视线悄悄落到了低头装死的钟宴笙身上,纷纷咽了咽唾沫,生出几分隐秘的同情。www.upei.org.cn 文草小说网

生得这么好看,却那么倒霉,马上就不是淮安侯府的世子了不说,还得罪了定王殿下。

不过就算钟宴笙仍旧是淮安侯府的世子,定王也未必不敢动他,毕竟沛国公府的少爷手指不也是说砍就砍了?

萧弄的眸光不偏不倚,依旧笼罩在钟宴笙身上,看他心虚地垂着脑袋,水光盈盈的眉眼被滑落的发丝遮挡住,薄薄的耳垂都在发红,方才还跟人打打闹闹的,这会儿安静乖巧得像只拢着翅膀的小雀儿。

头疾复发的时候,萧弄的五感极为敏锐。

他刚刚听到,他的小雀儿在叫其他人哥哥。

哥哥。

叫的不是他。

那两个字砸进耳中,脑中的疼痛感立时变得愈发强烈,每根神经都在搐动着、叫嚣着。

萧弄暗蓝色的眼底深埋着泛红的冰冷血腥意味,视线滑到钟思渡身上,又缓缓滑向座下的其余人。

底下的其他人在自以为很隐蔽地偷偷用目光交流,小声说话,动静窸窸窣窣一片,像一群暗地里的老鼠。

很聒噪。

干脆全杀了吧。

京城就像一座鬼影重重的诡地,在老皇帝长达五十多年的治下死气沉沉,老东西活太久了,自以为能掌控一切,那把京城搅得大乱,给他个大惊喜如何?

展戎跟在萧弄身畔,觑到他的神色,顿时一阵毛骨悚然,无声打了个寒噤。

明明今早头疾发作后,王爷疼得站不起来了,在听到钟小公子来了景

王府后,竟撑着简单沐浴梳洗了一番,换了身衣裳过来。

他还以为是头疾缓解了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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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以他对萧弄的熟悉……王爷好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了。

关键时刻,裴泓突然发了声,噙着丝很淡的笑,朝萧弄拱了拱手:“听闻定王殿下被陛下罚禁足思过,小王便没有向定王府发请柬,原来定王也解了禁,是小王疏忽了——王叔请坐?”

萧弄恍若未闻,在长久的凝视之后,朝着钟宴笙走去。

裴泓和钟思渡的脸色顿时变了,后面那群揣测的公子哥儿们也嘶了口气。

果然是因着钟宴笙来的,看来如传闻所说一样,钟宴笙当真跟那个“迢迢”有关系,得罪了定王!

莫非是要血溅当场?

聚集过来的那片目光中,有恐惧,同情,惋惜,还有几分隐隐的看热闹的兴奋。

钟宴笙坐在座位上,察觉到那些复杂的视线,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。

因为萧弄的存在感太强了。

眼前的光线一暗,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片熟悉的宝蓝色衣角,在阳光下暗纹如水流动,华光隐现,低调又张扬。

钟宴笙喝了好几杯景王的私酿,这会儿后劲也上来了,眼睫颤了颤,眸子蒙蒙地抬起来,先是看到了萧弄腰间被额带挂着的田黄石章,停顿了下,才扬起脑袋,怔然望向那张熟悉的俊美脸孔。

萧弄的脸上没有表情,看着他的眼神也很冰冷,显得锋锐而冷酷,气势沉沉,身处上位的威压几乎让人难以呼吸。

他是彻底暴露了吧。

钟宴笙鸦黑的睫羽扑簌簌地抖了几下,不安地想,萧弄……认出他来了。

醉意将未知的恐惧洗刷了不少,这些日子,因为一直纠结忐忑萧弄是不是认出自己,导致飘忽不定的心反而定了下来。

他抿了下唇瓣,被酒麻痹的思维艰难地转动了一下,想说点诸如“一人做事一人当”“你不要找侯府的麻烦找我的就好了”之类的话,结果开口就跟蚊子哼哼似的,嗓音沙哑又柔软的:“定王殿下……”

“定王殿下!”

钟思渡侧身挡住了懵懵的钟宴笙,脸色微沉着,语速飞快:“陛下命您禁足思过一月,如今半月都未过,您擅自离府,忤逆陛下,就算您是戍守边关的功臣,如此自矜功伐,也不好吧。”

裴泓也快步走了过来,脸上的笑容难得消失:“况且小王就算不如定王殿下,但也是大雍宗室正统的亲王,这里是我的景王府,不是什么任意去留的地方,王叔未得请柬,擅闯入宴,未免太过放肆!”

去找醒酒汤的云成捧着碗,完全没想到一回来见着的是这么场大戏,此前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大少爷跟景王殿下还齐心协力起来了,背后不由冒出片冷汗。

两位王爷和一位侯府真正的世子都在那方桌案前,还有之前那个刀很快、眼睛一眨就把人手指砍下来的侍卫。

云成不敢过去,焦急地望着他家小少爷毛茸茸的后脑勺。

小少爷胆子不大,这会儿肯定害怕极了吧?

萧弄似乎觉得很有意思,听着俩人的话,轻轻哦了声,语调上扬:放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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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他突然闯入景王府出现在宴席上后,说的第一句话,嗓音不高不低的,低沉的声线有细微的沙哑,听不太明晰。

“本王便放肆了,又如何?”

裴泓和钟思渡的脸色霎时无比难看。

整个西北一派的守将都与萧家沾亲带故,可以算作一脉,萧弄十六岁就领兵出战,自此后手上的兵权就没交回来过,他的确有本事、更有底气说这种话。

只要他想做,这里所有人都拦不住他。

萧弄弯下腰,越过挡着人的钟思渡,恰好撞上钟宴笙的视线。

是从钟思渡肩膀后偷偷掠过来的,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额前,乌发雪肤,明净透彻的眸子蒙着层醉意的水雾,望着他的神色怯怯的,又有着止不住的好奇茫然,像只胆小又漂亮的雏鸟。

视线交汇,萧弄的嘴角眼睛眯了一下,朝他伸出手。

钟思渡肩线紧绷,正想再将钟宴笙藏一藏,身后的人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。

顿时不仅钟思渡,连裴泓和不远处捧着醒酒汤的云成都怔住了,钟思渡更是下意识想去抓钟宴笙的手。

在场其他人都以为萧弄是跟钟宴笙有仇,连裴泓可能也只是以为萧弄对钟宴笙有那么几分见色起意,只有他清楚,他弟弟都被这人拐到床上强迫过了!

但他的手伸到一半,就听噌然一声,跟在萧弄身边的展戎不声不响地拔剑出鞘,锐利冰冷的剑刃挡在了他的手指与钟宴笙之间。

再进一寸,钟思渡的手指就不保了。

钟宴笙浑然未觉似的,甩了甩脑袋,声音含含糊糊的,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,还是在安慰别人:“没事……”

裴泓盯着钟宴笙朝着萧弄走去,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前跨了几步,手抬到一半,倏然又想起雁南山上那日。

暴雨倾覆,钟宴笙在他身边发起高热,他束手无策之际,分开雨幕出现在眼前的萧弄看他的那个眼神。

他的手指僵了僵,蜷缩起来,缓缓放下。

钟宴笙走路不太稳当,身体飘得像是能飞起来,他晃了晃绕到萧弄面前,很认真地想跟他讲道理。

他们俩都是受害者,下药的人是孟棋平,再去打孟棋平一顿吧。

但是简单的一句话,醉后的舌头也很难秃噜出来,钟宴笙努力组织着思维,磕磕巴巴地还没说出第一句话,那只修长有力的、看起来仿佛养尊处优般的白皙大手就递到了身前。

萧弄叫他:“迢迢。”

那嗓音既低且磁,落入耳中酥酥麻麻的,一路从耳朵麻到了心口,钟宴笙的眼睫抖得更厉害了。

萧弄叫他迢迢……

萧弄果然发现了。

可是他叫他迢迢哎。

钟宴笙脑子里的逻辑颠二倒四的,只记得会叫自己迢迢的都是最亲近的人,见

萧弄只是微弯着腰,朝他伸着手,并未做什么可怕的事,顿时就放心了。

叫他迢迢的不会是坏人吧。

那只细白的手犹豫了一下后,放进了那双宽大的手掌中。

萧弄的嘴角勾了一下,一把握住他的手。

下一刻,钟宴笙“啊”了声,手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,将他轻轻一拽,他脚下本来就不稳,毫无反抗力气地被拽到了萧弄怀里。

随即膝弯下托来一只手,他整个人一轻,腾在空中,好似真的飞起来了般。

钟宴笙脑子里晕乎乎的,过了好一会儿,才迟钝地意识到,萧弄把他抱起来了。

四下里一片倒吸凉气之声,萧弄看也没看钟思渡和裴泓的脸色,抱着人大步流星离开。

展戎赶紧收剑跟上。

掐在腰间和扣在膝盖上的手力道太重了,钟宴笙被弄得有些疼,忍不住挣扎了一下。

萧弄嗅到他身上被酒气掩盖下若有若无的味道,脑中那张绷得濒临极限、就要断掉的弦微微一松,顿了顿,略微放轻了力道,轻松颠了颠怀里清瘦的身体:“乱动什么。”

钟宴笙清醒了二分,捂着嘴有些难受,气若游丝道:“别、别颠了,想吐……”

萧弄:“……”

俩人的身影消失在荷花苑的月洞门后,院中的死寂才被渐渐打破。

“……我的天呐。”

不少人望着萧弄离开的方向,喃喃自语:“这位小美人,还能留个全尸吗?”

已经没人将心思放在宴会上了。

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在窜动着个能轰动京城的大消息:

定王不顾禁足令,闯进景王府的私宴,当众掳走了淮安侯府那个假世子!

萧弄的马车就停在景王府外。

旁人眼里的萧弄嚣张放肆,但展戎看得出来,王爷已经快到身体的极限了,赶忙先一步上前,掀开了车帘。

萧弄一声不吭,抱着钟宴笙低头钻进马车里。

车帘落下来,车厢中只剩下两人,不再有那么多吵吵嚷嚷的乌合之众。

钟宴笙被放在了马车上的小榻上。

他缩了缩手和脚,脑子是清醒了一点,但还是很迟钝,仰头望着面前神色不明的男人,紧张不安叫:“殿下……”

眼前一暗,他眼睁睁看着萧弄半跪下来,将他整个人抱住了。

他身量纤瘦,正好被紧紧嵌入了那个宽大的怀抱中,严丝合缝的。

这个怀抱并不温暖,萦绕着冰冷苦涩的气息,萧弄的头深埋在他颈窝间,呼出来的气息冰凉,比起抱着钟宴笙,更像是挤进了钟宴笙怀中。

钟宴笙可怜兮兮地僵着身子,一动不敢乱动,恍惚感觉萧弄像是那只一见面就扑过来的大猫猫,意图将毛茸茸的大脑袋塞进他怀里,被酒精迷乱的脑袋呆滞了会儿后,他做了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。

他摸了摸定王殿下的脑袋。

摸完钟宴笙都愣住了,吓得清醒

了点。

这可是定王殿下的脑袋!

萧弄被摸得很舒服,察觉到他不动了,喉间发出低沉不悦的催促:“再摸。”

钟宴笙犹豫了下,试探着又摸了摸。

被传得如同煞神的定王殿下,头发也是软的。

摸在手心里,和踏雪的手感有那么几分的相似。

摸了会而后,钟宴笙的手渐渐发酸,垂了下来,小声嘀咕:“……没力气了。”

萧弄略感可惜,闭上眼将他往怀里拢得更紧了一分。

拥着这具清瘦的身体,他终于如愿以偿,再次嗅到了此前被钟宴笙用浓浓的香粉盖住、又被酒气遮挡的芬芳气息,那股朦胧湿润的兰香,一丝一缕的,缓缓浸润着他紧绷的神经。

折磨得人几乎发疯的疼痛如冰雪遇烈阳,慢慢消散,他深深嗅着钟宴笙的气息,高挺的鼻尖止不住地蹭在他细瘦的颈子上,蹭过喉结时,明显察觉到怀里的人紧张地吞咽了好几下。

萧弄愉悦地低低笑了一声。

他一笑,钟宴笙就更紧张了,喉结又轻轻滚了一下,薄薄的皮肉,羊脂软玉般莹润细腻,温热馨香,让萧弄的牙齿有些发痒。

仅仅是这么嗅着钟宴笙的味道,还不太够,他喉间生出了另一种干渴的欲望。

这么好闻,尝起来是不是也很香?

咬一口会吓坏他的吧。

萧弄漫不经心想着,遏制住那种突如其来的欲望,脑袋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的颈窝,贪恋地嗅着他的味道,狭长的眸子半眯着,底下一点血色未褪。

早知道直接把人扛回家了。

干脆把他锁起来吧。

反正这小孩儿笨笨的,性子迟钝,被逮回去吃掉,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。

底下人送来过一副黄金镣铐,打造得华美精致,上面还嵌着宝石,用来锁这小雀儿正好,免得他再飞走。

哪怕被锁起来,小雀儿恐怕只会红着眼眶看他,眼泪都不敢掉。

阴暗的念头滑过脑海,怀里老老实实给他抱着的人突然动了两下。

萧弄不悦地按住他的腰:“别动。”

定王殿下在颈窝间蹭来蹭去的,就更像那只大猫猫了。

钟宴笙心底的几丝恐惧感奇异地散去不少,看萧弄还是埋在他怀里不肯松开,红着脸又挣扎了一下,鼓起勇气小声提出意见:“我这样坐着不舒服……”

他虽然是坐着的,但萧弄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架势,还抱了他很久。

钟宴笙酒劲上来了,本来就没什么力气,还要被迫直挺挺地坐着。

好累。

萧弄听出他的意思,终于抬起了头,冷冷斥责:“娇气。”

一路都是抱过来的,也没让他站着,不过就是抱了会儿,也能叫累。

那日在画舫上也是。

明明是这小雀儿中了药,可怜兮兮往他怀里蹭,求他帮忙解药的,结果解到一半就想往床下爬,含着眼泪说好

累。

躺着还累,岂有此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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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弄就让他坐着了。

钟宴笙被说得没脾气,他确实很娇气,动不动就要生病,贴脚的袜子只能穿柔软的绫罗绸缎,否则就会冒红疹子。

但斥责他娇气的定王殿下停顿了下后,还是松开了他。

随即钟宴笙就被推倒在了榻上,眼睛微微睁圆了,茫然望着站在榻边低头看着他的萧弄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。

一身漂亮矜贵的小公子,衣衫凌乱一片,眼皮沾着层桃花般的红,脸颊一片酡红,嘴唇也红,脖子也被萧弄的鼻尖蹭红了,像只已经熟透的桃子,沾染着一身芬芳,眼神含着水光,勾引人似的,偏偏一无所知,毫无防备地躺在别人面前。

萧弄的喉结滚了滚,暗蓝色的眼底多了分别的意味,俯下身靠近他,捏起他的下颌,拇指在他柔软红润的嘴唇上碾了碾:“本王知道你的心意。”

钟宴笙更迷茫了。

心意?什么心意。

“本王允了。”

啊?

钟宴笙就算是醉意朦胧的,也感觉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,但他现在的脑子确实思考不了太多东西,迟疑着地哦了声:“……那,谢谢殿下?”

萧弄没说话,他盯着钟宴笙看了会儿,一同躺了下来,扯过旁边的小被子,把钟宴笙卷吧卷吧,重新搂进了怀里,闭上眼嗅他的味道。

那次是钟宴笙中了药,他不救不行,现在钟宴笙只是醉了……君子不能趁人之危。

展戎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,宁愿慢一点,也不敢让里头太晃,头疼时晃一下都要命,何况现在里面还多了位琉璃似的主儿。

车厢里太安静,只有微乎其微的晃动和马车车轮的辘辘声,钟宴笙昨晚做了一晚噩梦,又喝了几杯酒,躺了一会儿,醉意和困意一起涌上来,也忘了自己在被谁抱着了,小脑袋往萧弄怀里一蹭,眼皮酸涩发沉,慢慢闭上了眼。

察觉到他的动作,萧弄微微僵了下,感觉被裹成一团的钟宴笙更像只圆滚滚的银喉山雀了,仗着自己外形可爱,不知死活地往他手边凑。

罢了。

萧弄的心情又好了几分,心想,刚刚允许他喜欢自己了。

看在这小孩儿那么喜欢他的份上。

萧弄理直气壮地将他往怀里又搂得紧了紧,跟着闭上了眼。

马车回到定王府没多久,景王府里发生的情况就传遍京城了。

流言惯来二人成虎,再被人添油加醋一描述,一传十、十传百的,传到淮安侯和侯夫人耳朵边时,已经成了:

“侯爷!夫人!不好了,定王强闯景王殿下的私宴,将小少爷打晕扛走,据说已经带回定王府私加私刑、严刑拷打了!”

淮安侯和侯夫人:“……”

被流言传得已经被割去两只耳朵、剁了一只手的钟宴笙在身边的冰冷苦涩气息中,睡得十分踏实,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,外头天色都已经暗了。

一觉睡得骨头发酥的,钟宴笙无意识用脑袋蹭了两下面前的东西后,身子一顿。

他不喜欢睡瓷枕,用的都是自己专属的松软小枕头。

面前的东西是硬的,不是他的小枕头。

眼前的事物次第清晰起来,钟宴笙这才看清,他面前的是某个人的胸膛,衣领已经被他蹭开了,露出底下肌肉线条流畅的身躯,犹如猎豹一般,充满了蛰伏的力量感,又不过分壮实,隐约能见到衣物掩映下,有其他的痕迹。

钟宴笙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,看到好像有伤痕,忍不住就上手掀开了本来就很松散的衣服,看清了这具精悍漂亮的身体上,一道道交错的伤痕。

有新有旧,新的看起来时间很近。

以一个画师的角度来看,这实在是一具相当完美的身体。

钟宴笙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
随即又满意地点点脑袋。

虽然有很多伤痕,但还是很漂亮。

忙活了半天,头顶冷不丁响起道声音:“看够了吗?”

钟宴笙下意识:“还没。”

后知后觉这是谁的声音,钟宴笙的动作一滞,耳根瞬间红透,呼吸放轻,缩着脑袋,小心翼翼地将被他掀开的衣服盖回去,意图装作无事发生。

还没盖好,手就被一只大手捉住了。

那只手握着他的手,重新将里衣掀开了,大大方方的,掀得比之前还开。

“好看么?”

钟宴笙咽了口唾沫,明知道不该看的,视线还是禁不住又往上面瞟了眼。

“嗯?”

偷偷摸摸的视线被察觉到了。

钟宴笙硬着头皮小小声:“好看。”

头顶传来声懒洋洋的笑。

随即下颌被另一只勾了起来,钟宴笙被迫看清了那张俊美中透着几分不正经邪气的脸。

“再看一眼?”

钟宴笙慌忙:“不敢不敢……”

还不敢呢,方才是谁掀开衣服就差脑袋钻进来看的?

小色猫儿。

萧弄揉了揉他的下颌,笑意多了几分:“看到世子脸疾已愈,本王也替你高兴。”

果然,毫无意外的,被发现了。

钟宴笙绝望地闭了闭眼,声音更小了:“对不起,定王殿下。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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